在商標許可過程中,除非合同另外約定,商標權自始歸屬于商標許可人,在許可合同到期終止之后,被許可人無權使用享受商標的任何權益,這是商標許可的默認規(guī)則。而“增值移轉”規(guī)則是在被許可人使商標權益大幅增值的情形下打破了這一默認規(guī)則,該規(guī)則的支持者認為其正當性的基礎可以來源于我國民法中的公平原則。誠然,在明顯違反公平正義的個案中,民法的一般條款有介入的必要性,甚至形成新的規(guī)則。但是,這種必要性并不存在于商標許可中,“增值移轉”規(guī)則也會傷害法律的穩(wěn)定性和可預測性。
在商事活動的法律規(guī)范中,法律的效率價值往往優(yōu)于公平價值。商標許可則屬于一種商事交易,其權屬關系在既定的規(guī)則下本質上不適宜受到公平原則的輕易介入或調整。為了使商標價值的最大化利用,商標許可使商標的所有權和使用權進行了分離。這一點與公司的利益分配是類似的,在公司的所有權和經營權發(fā)生分離的情況下,公司的管理者和員工投入大量的勞動導致公司價值的上升,但他們不能直接獲得公司增值的利益,而公司股東即使沒有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卻可以坐擁其價值上升的股權。相應地,公司的管理者和員工只能在公司的工作期限內獲得薪酬提高的間接利益,而商標的被許可人也類似地在許可期限內由于商譽上升而在商品銷售中獲得更高收益。當然,無論是企業(yè)的投資者,抑或是商標的許可人,其均會在商業(yè)交易中承擔風險。
我國商標法對商譽進行保護,實質上是為了促進經營者投入更多的勞動而為公眾帶來更高質量的商品或服務。而“增值移轉”規(guī)則的缺失看似會導致“不公平”的結果,似乎并不激勵商標被許可人通過投入勞動而大幅提高商標背后的商譽,從而違背鼓勵經營者不斷投入勞動成果的宗旨,但實則不然。商標許可是市場化的結果,雙方都應對于權益的劃分具有預期的認識,被許可人并不能由于自己對于法律規(guī)則的疏忽而認為不公平。“增值移轉”規(guī)則的否定也同時倒逼了市場主體對于既定法律規(guī)則的遵守和知識產權的重視。
需要強調的是,法律并不禁止當事人之間采取“增值移轉”的約定來實現(xiàn)彼此利益的最大化。許可人與被許可人對于“增值轉移”的事前約定使雙方都明確了權益分配的預期,更有利于商業(yè)交易的效率和市場競爭的充分,應受到法律的支持和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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